作者简介：赵付友，市作协会员。

七

转眼又到了周末。这天下午，辅导员接到了来自学院院长办公室的“考虑到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找工作的实际需要，学院近期要发展一批预备党员，请通知王美丽等几位入党积极分子放学后到院长办公室谈话。”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通完电话，辅导员就让班长把学院的电话精神如实地通知给了王美丽及几位入党积极分子。

下午放学后，王美丽和几位入党积极分子按时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把入党考察表发给大家后，又讲到了几个填表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末了，院长告诉大家：“若没有其他事儿的话，请同学们先回去，回去后，大家按要求认真填表，下周五之前完成交上来。另外，请王美丽同学再稍等一会儿，我另有要事交代。”

一听院长的“另有要事交待”，王美丽就明白了八九分，原来，院长通知我和大家来填写入党申请表只是一个借口，其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听王美丽说说有关自己和王美丽的婚事，王美丽一家人的意见。

“什么事儿？”等同学们都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王美丽小心翼翼地问院长。

“当然是重要的事儿了，要不我让你留下来做什么？”院长很是和气地回答。

院长给王美丽冲上一杯咖啡，微笑着、一副关切地神态：“你说什么事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上次你告诉我的，你说咱俩的事儿给你家人说说，到底说的怎么样了？”

王美丽一时语塞，她本知道院长今天请她来的目的，更清楚今天院长让她单独留下谈话的结果。王美丽心里明白：自从上次学院院长在院长办公室单独约见自己后，王美丽心里既矛盾又害怕。王美丽是个自吞苦果的人，她自己的苦闷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倾诉。那次院长的无理要求，王美丽知道非常不妥，她害怕别人说她傍大款，她害怕同学们说她是把院长当作自己毕业留校找工作的筹码。害怕归害怕，王美丽心里也明白：如今，在这个大学生满街跑的时代，要想凭一张文凭就能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简直是妄想。那天，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她偷偷地跑到市区一家公园的一角，独自流泪，硬是把自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没有想出一个更好的能改变家庭和自己命运的办法。至于院长的非分之想，她压根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也一直未向母亲和弟弟说起这件事儿。

看着王美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学院院长悄悄地走到王美丽身边，他把刚沏好的咖啡端到王美丽面前：“不急。来，宝贝，先喝杯咖啡压压惊，我有耐心等，这么多年我熬过来了，还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说完，学院院长就干脆坐在了王美丽的身边。院长很绅士地拉起王美丽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来回抚摸着王美丽的手背：“你放心，等我们结婚后，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今后，你母亲的赡养费和养老费我全额负担，你弟弟上大学及结婚成家的费用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对你和你的家人负责到底。”

院长说着，王美丽听着就是不吭声，就这样，院长的谈话一直到了天渐渐暗下来，看看窗外暗淡的夜色，王美丽无力地站起身：“我要回宿舍了。”

“今天是周末，同学们都约会去了，你还回宿舍干嘛？反正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今晚就住这好了。一会儿，我请你吃烛光晚餐。”

说完，院长轻轻地抱住王美丽，然后慢慢地把王美丽按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夜，王美丽最终也没有返回宿舍。

八

没有不透风的墙。院长和王美丽的私情最终还是在学院私下传开了。果真，有的说王美丽是投其所好，有的说院长早已对王美丽垂涎三尺，还有的说，别看院长逝去夫人后一派坦然的样子，其实，道貌岸然的外表丝毫掩饰不了他对美色的渴求。闲话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这样评价院长：当初院长号召给王美丽一家捐款，原来竟是院长早就预谋好的，趁人之危啊，真是趁人之危！

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尽管学院里有人说三道四，但院长和王美丽的幽会时常不断。眼看已经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了，一天，王美丽不得不向院长摊牌了：“我怀孕了——”

院长一听，很是高兴：“好啊，男孩女孩？”

王美丽郑重地反问道：“不知道，医院检查过；男孩女孩还不一样？”

院长轻描淡写地回答：“一样，一样。”

世界是多彩的，事物的发展变化也往往有着很大的戏剧性。当初学院院长视王美丽为天仙，一天捞不到手就着急，如今，王美丽真的捞到手了，院长却耐起性子来了。

王美丽继续问院长：“我是说咱们什么时候办结婚手续？不能等我生下孩子了，我们的关系还不明不白，到那时，人们将会怎样看我？”

“明天，明天。”院长诡秘地笑着回答王美丽两声，王美丽接着说：“明天就明天。”

其实，王美丽万万没有想到，院长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与她结婚的意思。得到王美丽只是院长实现自己“老牛吃嫩草”的一个小愿望而已，他的真实愿望是想要个继承家产的男孩。

一次院长与朋友喝闲酒，一位好事的朋友曾经戏谑院长：“还不趁人生在世的有限时光，找回一下初恋的感觉？”

院长很是淡定地一笑：“不要取笑俺，都入土一半的人了，我哪还有这份心思？”

“恐怕你是怕人家看中你的职务和家产吧？”酒场上有人附和着笑。

“堂堂的一个学院院长，每天眼前都是花花绿绿、青春靓丽的美女帅哥，说不定院长早就心中有目标了吧？”

“那是，那是，就是要真续弦，也要找个年轻漂亮的，趁还不老，再回味一下年轻时的初恋时光，就是哪天真的我们老朋友不聚会了，也是值得的。”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划拳声、劝酒声、碰杯声此起彼伏，好像非要把包厢的屋顶掀翻不可，好一派热闹的情景！

如今，院长真的被朋友说中了。

在院长和亲朋好友或同龄老同学聚会时，院长曾不止一次地带着王美丽赴宴。一是向大家证明自己不老，精力充沛；二是以便炫耀他实现了“老牛吃嫩草”的梦想。尽管他和王美丽还没注册成合法夫妻，可他常用他与王美丽厮守在一起的事实证明给亲戚朋友、老同事老同学看，他带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我们已经是一家了。

生活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按说学院院长应该知足了。可他毕竟比王美丽在世间混的年月多，他过的桥也比王美丽走过的路多。别看他在公开场合表面上很绅士，但他内心的花花肠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王美丽唯一能看清的是院长肚脐眼旁长的一颗黑痣。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现在是初夏时节，刚看上王美丽时，院长其实就盘算好了：王美丽正式大学毕业前夕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迹象，眼下也不会因为怀孕而影响她找工作，假如王美丽怀孕是个男孩儿，我就和她正式结婚办手续，一旦王美丽怀孕是女孩儿，要么她做人流，要么我和她分手。既然今天王美丽给他摊牌了，学院院长依然很关切地问：“去医院检查过吗？孩子健康吗？胎位正吗？”

“不急。”王美丽回答。

“医院检查一下吧。”

“行。”

九

院长有两个女儿，直到夫人得癌症死的前夕，夫人也没顾得上给他生个男孩。夫人去世几年了，他和王美丽谈婚论嫁也属正常，别人唯一看不惯的是王美丽还是大学生，他是学院院长，从年龄到身份都不是门当户对，别人的指点也在所难免。但有些明眼人还是看出了院长追求学生王美丽有趁人之危之嫌疑，看出了他“老牛吃嫩草”的得意劲儿，看出了他为给自家添个继承家产的男娃儿之心。

王美丽摊牌了，而学院院长医院做健康检查，他的目的就是要弄清王美丽怀的是女孩还是男孩。

毕业前夕，学院招聘会一场接着一场，学院院长不止一次地告诉王美丽：“要么留校，要么进京城一家国企，该走的聘任流程你还要按流程进行，不管过程如何，只要你拿定主意，留校和进京城一家国有企业对你都是一路绿灯。”

王美丽多少还是个有主见的大学生，大学四年了，王美丽也从一个农村来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大学前两年，面对家庭的困境，面对陌生的京城大学校园，面对生活习惯的不适应，王美丽逐渐适应了学校、社会不断变化的环境，学院院长开始进入自己视线时，她有些胆战心惊、无所适从。要真的走出大学校园了，开始踏入社会走上工作岗位了，王美丽遇事也开始有了主心骨。

在学院院长的一再要求下，星期天的上午，王美丽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王美丽赶紧告诉院长：“孩子发育正常，胎位也好。”

“带茶壶嘴吗？”学院院长笑嘻嘻地讨好王美丽。

“什么带茶壶嘴不带茶壶嘴的？是个女孩！”王美丽笑笑。

“女孩也好，女孩也好。”院长说完，笑脸立马由晴转阴。返回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任凭王美丽如何搭讪过话，任凭王美丽如何讨好他，他都是轻轻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天晚上，轮到学院院长给王美丽摊牌了：“小丽啊，现在正是你面临毕业找工作的紧要关头，现在的招聘会一个接着一个，你每天腆着个大肚子走在学校里，对我影响不好，对你找工作也不利啊！”

“那咋办？”王美丽反问。

“你抽空做了吧，这个孩子咱不能要，等你工作稳定了，咱再要孩子也不迟。”院长委婉地说。

“啊——想不到你变化这么快？你当初怎么说的？只要我拿定主意，是留校，是进京城一家国有企业，对我都是一路绿灯。想不到你口是心非，说变就变，你是变色龙啊？”王美丽失望地质问院长。

院长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坚定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中你，是为了让你给我生个男孩儿；如今你偏给我生个丫头片子。谁不知道我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你还要再给我生女儿，我要这么多女儿干吗，都是些赔本的买卖！”

“无耻！”还没等院长说完，王美丽就发怒了：“你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你一个堂堂的学院院长，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些重男轻女的旧思想，想不到你也这么庸俗、无聊！”

王美丽真的生气了、发怒了。院长也露出了真面目：“反正这个女孩我不要！”

“你不要我要！”王美丽发抖了。

“你要咱就分手！”院长的底牌翻开了。

“无耻！卑鄙！想不到你迟迟不与我领结婚证，原来你早有准备啊。”王美丽顺手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茶杯，狠狠地向院长砸去，这一砸，彻底砸断了两人的爱恨情仇。

十

没有了院长的缠绵与纠缠，王美丽日益变得坚强起来。自从找工作没有了学院院长的靠山后，王美丽也曾想把肚中的孩子打掉，但她一想：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孩子真的要生下来，也就到了明年春上了，到那时，我一切都安顿好了，正是春暖花开、莺歌燕舞的时节，一切都利于孩子出生和成长。想到这里，王美丽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凭借自己的实力，王美丽受聘于京城一家国有企业。为保住自己喜欢的工作，王美丽工作起来很认真，每当有同事问起王美丽的家庭情况时，她常常避实就虚，从来不谈她和学院院长的经历。这年春节过后要临产了，她终于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说明了一切。王美丽的领导是一个开明的女领导，她得知王美丽的不幸遭遇后，对王美丽表示出了深深的同情。同时，在完全保护王美丽隐私的情况下，她陪同王美丽私下里生下了彩霞。

一个月后，王美丽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考虑再三，王美丽决定先把小彩霞送人抚养，等小彩霞长大后，再把她的出生告诉她。通过多方打听，按照王美丽的要求，王美丽的领导通过熟人关系给王美丽物色到了一对在京打工的年轻农村夫妇。说清情况后，年轻夫妇高兴地说：“我们在农村老家已经有一个男孩了，小孩今年已经4岁。按照我们农村的习惯，头胎是男孩的父母想再要个女孩，头胎是个女孩的一定会再要个男孩。有了男孩想女孩，有了女孩盼男孩，这就是我们农村人的思想。我们本计划着今年再添个女孩，可一直在京城打工漂泊不定。一是现实条件不允许，二是经济条件不允许。现在正好，我们夫妇儿女双全的愿望实现了。”

得知小彩霞有了一个好归宿，王美丽忐忑的心稍微平静了些。小彩霞这一送人不要紧，一晃就是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了。

十一

春去秋来，光阴似箭。八年后，王美丽终于从痛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久，因业绩突出，王美丽成了京城一家国有企业的部门经理。后来，王美丽与单位一同事结婚成家，第二年，添个男孩。可以说，王美丽现在是事业如日中天，自己的小家庭幸福安康。尽管日子过得比较顺心，深夜里，一想到自己十多年前送人的女儿，王美丽心头就有一种莫名的内疚和自责。

一天夜里，看到儿子入睡了，王美丽依偎在丈夫怀里久久不能入睡，丈夫看王美丽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是关切地问：“想什么呢？”

“心事儿。”

“常言说：一件好事告诉亲人就成了两件好事，一个痛苦告诉亲人就成了半个痛苦。什么心事儿？你不妨说出来让我分担分担。”

“我想我的女儿。”

“啊——”听到这里，丈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有个女儿？”

“嗯。乳名小彩霞，不知道现在叫什么名字。”王美丽轻轻地点头，“你忘了？咱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几次都给你说起我的过去，可你说就是喜欢现在的我，说什么也不忍心让我回忆起过去的痛苦，为的就是让我们一起享受今天的幸福。如今，我们家庭幸福，小日子顺心，我不想再把憋在心里的事儿压在心底了，我要勇敢地面对未来，充满信心地经营好今后的人生。”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女儿小彩霞的故事吧。”

在丈夫的鼓励下，最终，王美丽像竹筒子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地给丈夫讲完了有关女儿的故事……

听完王美丽的过去，丈夫很是同情：“那个院长呢？”

“听说我毕业的第二年就因经济问题被双规了，后来，被关押两年后抑郁而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死得活该！”

“那，你找过小彩霞吗？打听过她的下落吗？”

“我今天要给你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假如女儿找到了，我应该怎么办？”

“想当初，你狠心地把女儿送人；今天人家把女儿抚养大了，你要找回来，合适吗？”

“再多的金钱和物质也弥补不了女儿心灵上的伤疤，更弥补不了人家养育女儿的心血。我想不如这样：女儿我认，但她还是养父母家的人；我只想给女儿今后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一个好的未来，以此来弥补我对女儿小彩霞的愧疚。我想，即使我们和女儿相认了，我们和女儿的养父母之间彼此只是多一家来往的亲戚而已；要把小彩霞从养父母身边夺走，只会更增加我心灵上的愧疚和不安。”

“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人家养父母答应不答应？”

“我想努力试试。”

“我理解你，我也支持你！”

听到这句话，王美丽埋在丈夫胸口的头更深了。这一夜，王美丽依偎着丈夫，两人谈了很久，很久……

十二

第二天，王美丽忙完一天的工作后，一下班就直接向十五年前的老领导家里走去。经过多方打听，王美丽终于找到了老领导的家。一阵寒暄后，王美丽了解到老领导前些年退居二线，如今赋闲在家，除了带孙子、接送孩子按时上下学外，就是参加些社区举办的老年人活动。叙旧以后，王美丽直接说明了来意，一听说是当年送人抚养女儿小彩霞的事儿，老领导笑笑：“想女儿了？后悔了？想反悔吗？”

王美丽笑笑：“我感谢老领导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我一把，帮我一把；要不是老领导的无私帮助和关怀，我还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想女儿吗？”老领导又问了一句。王美丽长叹一声：“有了老领导您的关心，如今，我工作稳定了，家庭幸福了。事业有成，小孩可爱，但一闲下来的时候，女儿的影子总是在我眼前来回晃动。”

老领导用同情的语气说：“我们都是女人，都为人母亲，将心比心，说不想女儿那是瞎话。但是，想归想，现在人家把小孩抚养大了，咱要再要回来，恐怕于情说不通，于理也不当。”

“那当然了，生儿育女都是一样辛苦的事儿。小孩儿是人，不是物件儿，我们怎能说送就送，说要就要呢？”

“你的意思是——”

“我只想见见女儿小彩霞。”

“见过女儿呢？”

“如果女儿相认，承认我这个母亲，我就认下女儿。”

“认下女儿呢？”

“只当是多一家经常来往走动的亲戚！”

“给丈夫说过了吗？”

“丈夫和我儿子的工作都做通了。”

“不过，十来多年了，要找到你女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试试看！劳您多费心了。”

十三

从老领导家出来，王美丽边走边回忆着女儿的影像：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胖乎乎的小手，苹果似的脸蛋，女儿伸出两手、张开臂膀向母亲扑来……想着想着，王美丽不禁长叹一声：“女儿啊，十多年了，你可知道妈妈是多么地想你啊……”

这时，马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位老奶奶和一位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小女孩前面走着跑着笑着，头上的羊角辫在脑后飘荡，老奶奶在后边走着吆喝着：“慢点，乖，慢点，有车，乖……”看到这老少和谐幸福的场景，王美丽不禁心头一阵酸楚：“假如小彩霞能健康地成长着，我想她一定比这个小女孩幸福。”想到这里，王美丽更加坚定了立即找到女儿的信心。

十天后，王美丽的老领导终于打来了电话，老领导说：“自从十五年前把女儿小彩霞送给那对来京打工的农村年轻父母，那对年轻夫妇回到乡下老家，再也没有和老领导联系过。他们担心王美丽反悔要走孩子，还担心王美丽以后找上门来认亲打乱他们正常的家庭生活。小女儿长大了，和养父母之间早已形成了事实上的父女母女亲情。当听到十五年前的王美丽要来寻亲时，对方一家人还是忐忑不安了许久。”

王美丽的老领导还告诉王美丽：“小彩霞已经升入了中学，小彩霞的哥哥已经升入县城高中，小彩霞的养父母在南方打工挣钱。平常的日子里，小彩霞和自己的奶奶生活在一起。”

有了这些基本信息，王美丽着实激动和高兴了一阵子，她真恨不得立马来到小彩霞身边，仔细端详一下小彩霞的笑容。其实，王美丽更希望的是，在她见到小彩霞的那一刻，小彩霞能跑上前来，很是幸福地叫她一声“妈妈”。

通过打听，王美丽又有了新的发现：小彩霞学习非常勤奋，从小就是学校老师的得意门生，因为学习成绩出众，每届老师都非常器重小彩霞的学习和成长。尤其是在今年的小学毕业生素质考试中，小彩霞的成绩名列本乡第一名。

了解到这些信息，王美丽的心情非常愉快，她在心里很感激小彩霞的养父母。就凭这一点，王美丽多次暗暗发誓：即使自己和小彩霞两人相认了，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把小彩霞从养父母那里夺回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彩霞和她的养父母一家人今后的生活更幸福、更美满！

十四

在彻底弄清小彩霞的近况后，这年国庆节前夕，王美丽决定趁过国庆节的机会，以到乡村体验农家游的名义来一次寻亲之旅。

国庆节的早上，王美丽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吃过早饭，丈夫和儿子开始帮王美丽准备出行的东西。一番打扮后，王美丽的心头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激动、兴奋、懊悔、难过、痛恨一起涌向心来。临出发了，王美丽还不知道要给小彩霞和小彩霞的养父母带什么礼物好。最终，在丈夫和儿子的催促下，王美丽随便带些换洗的衣服和一张银行卡上路了。

火车驶出京城，窗外丰收的景象映入了王美丽的眼帘：“真美啊，天凉好个秋！”

凉爽的秋风透过车窗，吹起了王美丽额前的秀发。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王美丽一脸灿烂的样子，很是关切地问：“走亲戚啊，还是旅游啊，大妹子？”

“旅游。”王美丽一笑，脸庞两侧的酒窝显得更加甜美与迷人。

这时，一道霞光射到了王美丽的身上，王美丽侧身看看窗外：“真美啊，天边的彩霞！我美丽的彩霞！”

火车到站后，王美丽转乘汽车，按照老领导提供的详细地址，王美丽一路奔波地向目的地赶去。

经过多方打听，汽车在一个靠近县乡公路的村庄前停下。司机和气地告诉王美丽：“这就是张湾村。”

下了汽车，王美丽向路边正干农活的村妇打听小彩霞的家，一说到小彩霞，村民立马来了精神：“知道！小彩霞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小神童。走，我带你到她家去。”

王美丽的老领导把王美丽近期要下乡寻亲的事儿都告诉小彩霞的养父母了，小彩霞的养父母刚从南方回家收秋忙农活，对王美丽的到来，小彩霞的养父母早有心理准备。也就在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小彩霞的养父母最终向小彩霞公开了她十多年前的身世。尽管小彩霞心里有一百个不相信，但，养父母还是真真切切地给小彩霞讲明了一切，并告诉她：亲生母亲可能不久就要来乡下寻亲。

王美丽的老领导也把王美丽的心里话都说透了，小彩霞的养父母对王美丽的寻亲之事也没有太大的戒心。

小彩霞从小就是养父母从京城带回家的孩子，亲戚邻居们没人会想到小彩霞不是养父母亲生的；十多年的相依相伴，养父母也真真切切地把小彩霞当成了自己的亲骨肉。

来源：驻马店文联